經曆過極度的饑餓與絕望的人,要麽從此變成拚命儲存糧食與金錢的吝嗇鬼,要麽墮落成放縱自己所有貪婪欲望的享樂狂。
很不幸,小埃德蒙子爵哪一種都不能是。
我想回歐羅巴,那麽尋求當地貴族領主的幫助就是必須的;貴族隻會對同樣是貴族的人加以青眼,就像那句話說的“男爵以下都不是人”,在身家性命都係於他人的一念之間,同時除了我自己沒人能證明我的身份的時候,為了讓種植園的主人相信我確實是個貴族裏的倒黴蛋而非冒充他人身份的不懷好意者——畢竟我這幾個月來的經曆確實是很不可思議——我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表現出一位子爵應有的儀態風度,絕對不要做出某些有損於身份的事情來。
所以,在這個沒有和我的身份相對等的可以交往的人的種植園裏,在修養到我的身體恢複健康之前,我能做的事情基本就是無所事事。當然,對於一個貴族而言,無所事事就是最高的榮譽,這顯示著他可以不用出賣體力就能悠哉遊哉地生活,但是沒有紳士淑女雲集的熱鬧舞會、沒有華麗的歌劇院和美貌的女演員、沒有王宮裏廚藝精妙讓人胃口大開的廚子們、沒有夜裏絢爛的焰火表演……這種什麽繁華享樂都沒有的生活,真的很讓人抓狂!
這麽乏味無聊的生活,殖民地的領主們都是怎麽活下來的啊!
人真的是一種健忘的生物,在麵對厄運的時候,祈求的隻是卑微的活著,但是真的獲得了安穩的生活之後,卻又貪心地想要更多的恩賜了。
在佐治亞呆得越久,我就越渴望回到歐羅巴,我想念我所愛吃的斯拉特加飯店手藝精妙的廚子製作的塊菰和配上日內瓦沙司的萊芒湖魚,唐拉德鋪子的冷飲和果汁冰淇淋;我想念大歌劇院聲音美妙如同天籟之音的克莉斯萊娜,身姿動人美如月亮女神的柯拉莉;我想念聲音嘈雜布滿絲綢製品店、帽子店、手杖店和豪華旅舍的第一大街,想念下午三點時候遍布載著美麗的夫人小姐們的各式馬車穿梭其間的郊外森林,想念所曾經擁有的一切繁華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