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冶署和戰場,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因為被鐵器割破一處小傷口而暴斃。
秦鬱一直認為, 連墨刑鑿膚的那次他都從鬼門關爬了回來, 此生便不可能再次被鐵鏽感染, 所以, 和刀劍朝夕相伴的這麽些年裏,他從沒有認真的對待割傷。
現在, 總算又多了一條教訓。
是夜, 天空一片純淨的黑, 老巫在桂舟的庭院正中布陣施法, 口中念念有詞。
秦鬱蜷坐在炭火盆邊,等待病症到來,他知道, 沒人能救他,除了自己堅持。
他望過小半個時辰的天, 看不見月亮,隻能看見北鬥七星, 仿佛龍泉的劍魂。
而後, 脖子抬得酸了, 他又隻好低下頭, 盯著炭屑一片片飄起,漸散為灰燼。
一切都很熟悉, 從傷口刺痛到發熱,再到呼吸困難和手腳**,隻在前半夜。
簫聲如人聲, 老巫的身影似是鬼魅,無哇嗚哇,繞著一卦八瓣的蓮花陣跳舞。
“老巫。”
咒語沒有停歇。
“你見過無數靈魂,可否算一算,我是否長命百歲?我這人,深受上天眷顧。”
秦鬱笑了笑。
盡管渾身發汗,依然感覺很冷。
除傷口如有蟻噬之外,其它部位麻木無知,隻是再這麽一笑,牙口合不上了。
津液流出來,一地都是。
如此有些失態,秦鬱猶豫陣子,決定把下巴按回原來位置,可,當他使盡渾身的力氣,抬起左手,腰腹忽有下墜感,溫熱的尿液溢出,隻瞬間就濡濕褻褲。
老巫高唱一聲,在陣中的蓮花芯處點燃草葉,濃煙滾滾,霎時熏得滿室都是。
秦鬱嗆著,捂住口鼻。
門外傳著阿莆和邵大娘的吵嚷,偶爾還有異族語,是桃花衛不讓他們端藥。秦鬱意識模糊,聽不清楚,直到木門砰砰地發生碰撞的時候,才意識到起了爭執。
邵大娘的聲音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