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早就發現軟石能帶他沉入夢境。
就跟在庇護所做過的無數個夢一樣,他再一次回到了父親帶他打獵時的場景。
剛從庇護所爬上來的時候,他曾以為,以前的林子和現在的密林一個樣。
對比夢境看來,密林要更陰沉得多。而且夢裏時不時還能聽見幾聲清脆的鳥鳴,打破死寂。
祁淵後知後覺,現在的密林已經不是懷念的模樣了。
軟石為他塑造的夢境是逼真的。一個漏神就會讓鹿逃走。祁淵隻好先放下槍,短促地歎口氣。
“心不在焉?在想什麽?”
祁淵當然清楚身邊的父親是虛假的。
不過他還是側過頭,笑著答:“沒什麽,可能是累了。”
“那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們回去。”
祁懷瑾摸了摸他的頭,寬厚溫暖的手掌和另一個人很像。
祁淵以少年的外表,走在父親身側,牽著手。
他仰起臉,望著不算太高的林間枝丫。斑駁陽光照在身上有些許暖意。忽然幾隻小鳥飛過,投射下靈動的影子。
“打獵時可以走神,但遇上我說得突**況時可一定要保持鎮定與專注。”祁懷瑾說,“還記得要怎麽做嗎?”
“什麽都不要帶,第一時間去跑去鎮上的庇護所,無論如何都不要出來。”祁淵準確地複述著,當年他也是這麽做的,“但我不想一個人,那樣我寧願留在地上。”
他多想回到過去,和父親待在一起。
他不會任由父親被沃倫的人抓去處死,他可以早早成為密林的主宰,保護父親。
“你不會一個人的,就算沒有我,庇護所還有其他人。大家都很友善,你一定可以交到朋友。”
不會的。
這點祁淵再清楚不過。
庇護所的每個人都在為了得到有限的物資生存而虎視眈眈。
從和父親分別的那一刻起,他就從未感受到過關愛。和封喉一起往林外走的時光還算快樂,但終究不過是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