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天很晚了,章望生連口熱乎飯都沒弄成,趕到隊裏,幾個幹部都在,見他來了,說讓望生趕緊把宣傳標語醞釀醞釀。
原來,晌午的時候,有人過來通知,要打狗,十天之後檢查,先自查自糾。章望生看看馬老六,馬老六手裏托著他的黃銅水煙袋,三言兩語解釋了下:
“看情形,今年這收成要壞事,人都懸了,哪還有多餘的糧食喂狗?”
章望生等會散了,才跟在馬老六身後說:“六叔,各家喂各家的狗,沒讓集體養著,這也不行嗎?況且,誰家舍得用正經糧食喂狗,狗自己在外頭會找口吃的。”
要說月槐樹的狗,那可不少,十來條是有的,舊社會的月槐樹就有狗了,曆朝曆代,哪個村落裏,沒個貓貓狗狗的?馬老六本來不排斥狗,自打八福那個事後,他開始討厭起這種畜生來了,離得遠遠的,這回打狗的命令下來,他心底竟有些高興,但麵上很平和。
馬老六說:“上頭肯定有上頭的道理,你說誰家舍得拿糧食喂狗,那還真有,這是浪費,回頭公糧數交不夠,那全國都得餓著,這個罪名誰也擔不起。”
章望生便不再問了,明天,這個通知會下達到全公社,每個社員都會知道,他應該琢磨下宣傳語怎麽寫。
他這晚什麽都沒幹,吃了飯,簡單洗漱下,就躺著了,南北問他隊裏什麽事,他也不說,她趴他床沿:“三哥,你不是弄著書了嗎?咱們說好一塊看的。”
章望生摩挲著她的臉蛋:“我累了,休息好再看。”
南北問:“我買著的好東西你也不想看了,是不是?”
章望生微笑:“想看,隻不過不是這會兒,你跑一天不累嗎?”
南北搖頭:“我不累,我精神頭好著呢,三哥,你是不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