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非常髒,公社隻叫章望生打掃,雪蓮被罰去挑土,兩人這樣一來很少能再見到。章望生因為南北的緣故,覺得對不起雪蓮,雪蓮起先很怨南北,見章望生被折磨得不像樣子,心裏很痛苦,他應該跟他二哥一樣,當個文化人的,如果不是自己一時迷了心,便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但繁重的體力活,叫人沒多餘力氣思索什麽。章望生每天要起很早,忍著惡臭,必須把廁所打掃得一點異味也沒有,他的傷口不可避免地沾到糞便,有感染的苗頭。
過了這個糟糕的秋收,學校開學,南北變得鬱鬱不樂,她不怎麽跟同學說話,老師不曉得從哪弄了套習題集,天天抄一黑板,可能這題目有些難,很多人說不會,南北解的很快,馮長庚也是,班裏隻有他倆對這些題目遊刃有餘。
“你還跟著章三哥過?”馮長庚見她放學不走在那抄最後一題,問了一句。
南北心裏煩躁,說:“我不跟他過,還能跟你過不成?”她快速合上本子,收拾進書包。
夕陽是冷的,公家廁所每天早上會結一層薄冰,黃黃的尿液在冰下清晰可見。南北一想到這些,直犯惡心,她清楚章望生每天在做什麽。她走在冷掉的夕陽裏,覺得喘不動氣。
馮長庚默默跟在她身後。
南北突然扭頭:“你跟著我幹嘛?”
馮長庚說:“誰跟你了,我是回家。”
南北啞口無言,她踢了一腳路邊的小土塊。
馮長庚看著她背影,開口道:“我也舉報過我爸,為了跟他劃清界限。”
南北有些吃驚,很快冷下臉,一副與我無關你為什麽告訴我的表情。她的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
馮長庚說:“可我是我爸的兒子,他會原諒我,章三哥未必會原諒你。”
南北臉上掛不住,諷刺道:“我跟你情況可不一樣,我不是為了什麽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