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望生見南北反應這樣大,這件事,就先不談了。他也顧不上,身體越來越糟糕,白天拖著病體去掃廁所,整個人幾乎要死,南北不去學校了,跟他一起拿小鏟子,鏟結冰的糞便,牆上的,地上的,都得鏟幹淨。
月槐樹的人們,在這個初冬,常常看見章家兄妹一同打掃廁所,對於章望生還能跟南北一塊兒住表示很不理解。
章望生徹底病倒,是在冬月,他的感染麵積越來越大,藥壓不住,因為隔絕不了髒東西,他得用抗生素一類的東西。南北每天給他小心處理膿瘡,潰爛的地方惡臭,章望生不能再出門了,他躺**,一躺一天。
月槐樹的葉子掉光了,北方的平原,望不到頭的荒涼,旱了那麽久,在入冬的時候下起了雨,雨加劇寒冷,章望生精神一天比一天差。
有一天,他闔目躺著,有一隻綠頭蠅子落在了傷口上,冬月的時令,哪來的蒼蠅?南北瞧見了,惶惶給趕跑,她疑心章望生會死,快死的人才招蒼蠅,蒼蠅等著吃腐肉。
她越來越害怕,沒日沒夜守著他,章望生似乎到晚上精神好些,他披著襖子,坐在**要翻一會兒書,他的臉緋紅,幾乎不說話。南北在旁邊呼吸都放得很輕,她變得迷信,覺得要是有一丁點動靜,就會加重他的病情。
感染的傷口,讓章望生持續發燒,他人燒得渾渾噩噩,格外想念死去的親人,如果噠噠在,二哥在,見他這樣受苦無論如何也會給予安慰,他想叫二哥抱著他。
這是不可能的了,最愛他的人,已經在另一個世界,獨留他身處這悲涼而孤獨的人間。他難受地無法成眠,眼淚打濕枕巾,生命力在一點點流逝,變得微弱,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在慢慢離開自己,他還不到二十歲,他也許要死了,多麽不甘心,又是多麽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