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望生把她臉上淚水擦了,抱到**,她真是變沉了許多,大人的重量,南北模糊問他:“三哥,你還抱得動我嗎?”
他扭過頭,嘴唇貼了貼她的額發,那是個安撫的意思。
雪下得非常大,屋子裏喧囂躁動的一切變作寂靜,章望生跟陳娉婷在客廳裏說了很久的話,南北頭很疼,她覺得那聲音挺小的,恍惚置身石頭房裏,說話的人是二哥跟嫂子。
第二天,章望生帶南北去坐火車,這樣冷,人擠來擠去,他一直攥緊她的手,在人群裏摩擦著,真是擠啊,怎麽就那麽多人呢?頭發都起了靜電,炸毛一樣豎在空氣裏,貼在衣服上。她想過再也不要擠火車的,還是擠了,人都給擠扁了,四麵八方好像湧過來千軍萬馬,小孩子鬼哭狼嚎,從窗戶那給遞上來了。
沒有座位,他們在車廂交接處站著,地上坐滿人,連下腳空都沒有。咳嗽的,抽煙的,大聲說話的,環境要多糟糕有多糟糕,有拖家帶口在那鋪報紙躺著,被人踩了,也就睜開眼看看,繼續睡大覺。章望生把她護胸口,南北也不說話,兩隻眼不停看火車裏的人,走幾年了,還是這個樣子,沒什麽太大變化。
她想去廁所,一看過道裏烏泱泱的人,立刻打消念頭,太費勁了。中國幾乎所有人都是這樣遷徙的,大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習慣了,還會繼續習慣。
每到一個站台,都有叫賣特產的,章望生總會問一句吃不吃,她難受,什麽也吃不下,章望生隻能把水杯擰開叫她喝點熱水。
大約是三四個小時的路程,下了車,他們就往章望生的職工大院去了。天氣可真壞,太冷了,嘴露外麵都要結冰,真是受罪,職工大院裏人正在那用鐵簸箕裝炭火,見他領著個人回來,圍巾、帽子、手套搞得嚴嚴實實,也看不清個長相,招呼說:“望生回來了?”